嵇康| 不負這乘興而來的一生。
时间:2019-07-08 14:48:12 来源:喜歡就點- 誰最中國 作者:
嵇康| 不負這乘興而來的一生。
嵇康| 不負這乘興而來的一生
魏晋人物晚唐诗
是中国历史上最洒脱的文化结晶
魏晋人物里最出色的非嵇康莫属
他诗书琴俱佳、才华横溢
为人婞直义气、特立独行
他不认同汤武、也看不上周孔
他给最好的朋友写了绝交书
最终还把儿子托付给对方
他有数不清的仰慕者
《晋书》里记
嵇康旷达狂放、自由懒散
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
衣饰也随便简单、即使如此
见到他的人们都赞叹他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鲁迅先生从不轻易赞美古人
但他心仪魏晋风度
魏晋名士是魏晋风度的缩影
而走在最前面的嵇康
就是风度中的风度
在面对世道无常的局面
有人选择逃避,有人选择妥协
唯有嵇康选择了坚守
在此后的一千七百多年里
他是有志者的精神寄托
是我们心中的光明憧憬
嵇康应该很英俊,他身长七尺八寸,(相当于今天1米9的身高)美词气,有风仪,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好朋友山涛曾描绘他:“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说他平日里,像一棵松高高独立,喝醉时,像一座将要倾倒的玉山。他好像一个传奇,史书说他在山上采药,冬天披散着头发,夏天用草编做衣裳,弹一弦琴,五音皆回响,遇见他的樵夫,还以为遇见了神仙。这样超凡脱俗的人,想不出名都难。
到了洛阳,因出众的外貌、非凡的风度、机智的谈锋、犀利的论辩而引起了轰动,“京师谓之神人”。后来在魏晋清谈第一人何晏的介绍下,娶了曹操的曾孙女长乐亭主为妻,成了曹魏宗室的姻亲,也因此任了一个闲职,中散大夫。不过嵇康对做官这件事,从来都不上心。
他爱弹琴。嵇康长日与琴为伴,觉得万物有其盛衰,而音乐始终不变。他曾卖了家业买了一张名琴,还问尚书令讨来一块好玉,制成琴徽。有一次,他抱着琴去找山涛玩,山涛喝醉了说要剖了这琴,他说,你要剖它,我也跟着不活。
他常以风和鸟来形容琴音带给他的感觉,说它们繁复时有如飞禽尾羽的纹理,娇柔时如初生的羽毛。有的也像重重悬崖上展翅的孤鸿,凌空直下,穿越危地,也有的好像微风的余音,像快而不忙的行走,留连着却不停滞。不难看出,嵇康对这个世界是有爱意的。
关于音乐,嵇康还写了一本近七千言的《声无哀乐论》。他认为音声本身只是音声,有自己的自然的属性,人听音乐时感到的哀乐悲喜,和声音本身无关,是我们心中已经存有的情感,与之相和时,被触发而出,因此让声音也被赋予了色彩和情绪,哪有什么礼教。
他爱生命。嵇康说人是可以活得很长的。他写过一篇《养生论》,说神仙虽不可学得,但人的寿命,可不止百年。他说人们常常觉得,生一次气,伤一次心,不足以对心神体肤造成伤害,于是便轻率地放纵自己,病症还未曾显现时,以为无碍,虚损积累到一定的地步,开始出现的衰弱,却被以为是自然的规律。
但懂得养生的人知道,身体与精神互为一体,身体是我们的硬件,精神是我们的软件,它们彼此依存,即使一次过错也会造成伤害,所以要修养性情以保养精神,安定心志以保全身体,爱憎忧喜都不必较真,淡泊一些,精神和肉体都会舒畅。
汤、武是商朝和周朝的开国君王商汤、周武王,他们以革命建立了新的政权。后来每每改朝换代,当事者都往以“汤”“武”为喻,来阐释自己政权的合理性。周、孔是指周公与孔子,儒家的代表人物,他们对汤、武的革命是赞同的。
嵇康曾写过一篇《释私论》,他说君子就是要顺着自己的本性活下去,不为社会政治所束缚,不为外界的是非动摇,不被欲望牵制,可以“越名教而任自然”。
也有人这是嵇康针对司马政权的檄文,特别是当嵇康看到了与他关系紧密的何晏三族被夷,司马家族的阴鸷、凶狠,在他心中更是难抑愤懑。总之,这篇文章里嵇康直白的态度令“大将军闻而怒焉”,司马昭听闻信中内容,很生气。其实从嵇康和长乐亭主的那桩婚事起,司马家族就已经认定嵇康要与他们为敌,并处处堤防他。
公元263年,嵇康的好友吕安的妻子被他的兄长吕巽欺辱,吕巽反向司马昭控告吕安不孝,那时,不孝就是死罪。吕安下狱,嵇康果断为其作证,也被连带入狱。曾经被嵇康冷落的小人钟会同司马昭说:“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
突然,他听到了喧闹声,原来那是3000名太学生前来请愿,希望朝廷赦免嵇康。《晋书》上有记载,这天,围观的群众超过一万人,其中名士数百,官员数百,族人数百,太学生三千......哥哥嵇喜抱着他最爱的古琴,挤在人群的最前面。
此时,身材伟岸的嵇康抬起头来,眼睛眯成一道缝,他看了看太阳,对身边的官员说,行刑的时间还没到,让我弹一个曲子吧。这时,哥哥嵇喜立即跑上前,把琴递了上去。琴很快在刑场的高台上安放好,嵇康坐在琴前,对围观的太学生和民众说:“请让我弹一曲《广陵散》,这是多年前一个自称古人的人在半夜里教给我的,万般嘱咐我不要传给别人。后来有个叫袁孝尼的人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个消息,几次来求我传授给他,我都没有答应。今天在这里,《广陵散》与我一样,结束生命。”这是公元263年夏天,嵇康39岁。
余秋雨曾在《中国文化史》的课程中说到,魏晋是一个真正的乱世,但社会上总有一些人不适应乱局,不支持残暴,因此残暴的矛头也就转向了他们。何晏,玄学的创始人、哲学家、诗人,被杀。张华,政治学家、文学家、《博物志》的作者、诗人,被杀。潘岳,诗人、中国古代最有名的美男子,被杀。谢灵运,中国山水诗的鼻祖,被杀......
这个名单还可以开得很长,但是解救他们的人一个也没有,因为一些解救的理念和图景都已经废弃,既然无处讲理,人们也就不再信理。于是在沉重的杀机下,站出来一群重新思考天地、事事独立特行的年轻人。他们后来一直享用一个共同的名称,叫做魏晋名士,代表者就是嵇康、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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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名士对中国和中国文化非常重要。他们一切从零开始,一切重新思考,重新创造。此时,他们对已有的文化表示出极大的不信任,只把自己放在极为孤独的场所,思考天地的终极课程。因此,他们很像是中国文化的叛逆者,像一次再生。他们在中国文化的断裂处提升了中国文化,如果没有他们,中国文化很可能陪伴着疲倦的诸子百家和威严的秦汉帝王一起老去,老得很快。
尽管他们每次在历史的文化复古主义中很少被提及,甚至被冷落,被删除,那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艰深,太奇特,太难被读解了。但细细研究中国史就会发现,不管什么时代,只要是真正的文化精英,只要真正触碰过他们,触碰过魏晋,就再也放不下。就像五百年,李白崇拜阮籍一样,就像一千七百年后,人们孜孜不倦解读嵇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