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之流传 名士之交谊——《从好斋同人书翰》考略&天津国拍2024秋季文物艺术品拍卖会

天津国拍2024秋季文物艺术品拍卖会
《从好斋同人书翰》
 预展时间 
12月6日-12月7日9:00至17:00
 
 拍卖时间12月8日 9:30始
 
 拍卖地点 天津市远洋宾馆4楼（天津市河北区远洋广场5号）

文物之流传 名士之交谊——《从好斋同人书翰》考略
文/汲古

 
摘 要：《从好斋同人书翰》为著名藏书家曹大铁（1916—2009）先生从上海旧家获得的旧藏之一，系清著名藏书家、金石学家、书画家徐渭仁之子徐允临所编诸友朋致其父子二人的书翰，原辑有十册。在流传过程中，尚存的有第一至第四册、第七、第八、第十册，所佚失三册为第五、第六、第九册。目前所存者共计130余位名士致徐氏父子的手翰，共计252通。《从好斋同人书翰》未经前人揭示，对这批手札进行整理与研究，对促进晚清文化史的研究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徐渭仁；徐允临；《从好斋同人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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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好斋同人书翰》 
形质：册页，纸本水墨
来源：
同一藏家曹氏旧藏

《从好斋同人书翰》为著名藏书家曹大铁先生从上海旧家获得的旧藏之一，系徐渭仁之子徐允临所编诸友朋致其父子的书翰，原辑有十册。在流传过程中，据曹大铁（1916—2009）《〈从好斋同人尺牍小传〉序言》称：“此《从好斋同人尺牍》都十集，今佚其三，为徐氏父子之朋交邮贻书翰。其珍重处，即于此中得稽文物之流传和名士之交谊，非寻常士庶之言政事俗物者比也。”今检该书翰，尚存的有第一至第四册、第七、第八、第十册，所佚失三册为第五、第六、第九册。《从好斋同人书翰》流传过程中，未经前人揭示，现拟对此加以介绍，以便学界深入研究。

1 徐氏父子
关于徐渭仁父子，曹大铁谓：“沪渎徐渭仁紫珊，生历清纪乾、嘉、道三朝，家本寒素，又困于场屋，遂弃举子业而事货殖，致大富。又长诗文、书画，精鉴古，富收藏，名高宇内。人寿既绝，故不欲通官府，而官府昵之，忝为歇浦人望。子允临，号石史，亦长翰墨，克绍箕裘。所刊《春晖堂丛书》，为蟫林所珍。”（《〈从好斋同人尺牍小传〉序言》）这一段话，为我们勾勒了徐氏父子的基本面貌。1.1徐渭仁吴学文辑录的《从好斋同人尺牍小传》中对徐渭仁介绍非常详细，具体如下：
徐渭仁（一七八八——一八五三），字文台，号紫珊，晚号随轩，上海人。国子监生，其祖母系“手提玉器珠宝之包裹往各宅堂及街市变卖，谓之卖婆者。”至紫珊以经商起家，而饶于赀。一八四一年曾协助当局组建团练，张廷济于辛丑（一八四一）四月三日致紫珊函中说：“翼云述吾兄团练义勇实在精明干固，当事大人无不咨周引重，将来官阶荣耀，公侯腹心，而现在桑梓奠安，造福亦已无量。”一八五三年，徐紫珊又曾支持过刘丽川小刀会起义，但后来又向清政府屈服，不久即去世。

徐紫珊在书法绘画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能画山水兰竹，擅写篆隶行楷。他还是一个大收藏家，凡金石、古器、端歙名砚、名人书画、碑帖拓本、善本古籍，无不兼收并蓄，最著名的是“其藏汉雁足镫处曰西汉金镫之室，尝集乾嘉以来题咏彙刻一编为《汉建昭雁足镫考》。按此器自王兰泉侍郎昶得之西安，后归孙渊如观察星衍，久庋吴门虎丘孙武子祠。渊翁庶出之子子明，为吾吴石瑑堂廉使韫玉爱婿，道光中叶器存石氏待售。紫珊以百廿金得之。咸丰五年归之王雪轩中丞有龄。闻今尚在闽中。”（见徐康《前尘梦影录》，另参徐同柏《从古堂款识学》）所藏其他名迹亦甚繁多，他的藏书从地方志的繁富精善而著名。
另外，紫珊还编著校刊了《随轩金石文字》《春晖堂丛书》和《法帖》等行于世。

此段小传共524字，介绍了其生平、造诣、著述。尤其是引徐康《前尘梦影录》述及徐渭仁之重要藏品雁足镫的来龙去脉。徐渭仁亦雅好藏书，其藏书印有“紫珊所得善本”“寒木春华馆印”“徐紫珊秘箧印”“徐氏玉兰堂印”等。国家图书馆藏宋拓本《绛帖》二十卷有“上海徐渭仁收藏印”，南京图书馆藏宋开禧刻公文纸印本《云仙散录》一卷有其跋，其还在国家图书馆藏宋临安府陈宅书籍铺刻本《唐女郎鱼玄机诗》一卷上题诗等。

1.2徐允临
徐允临之声名不及其父，吴学文《从好斋同人尺牍小传》中对徐允临介绍较为简单，如下：
徐允临，字顺之，号石史，渭仁子，能承家学，工诗文，精鉴古，书法学苏轼、董其昌，绘画有钱载笔意，后一度效法金农之书与画，亦颇得神似。
此65字介绍连徐允临之生卒年都缺如。其室名“从好斋”，为继承其父之书斋名，应取自《论语》：“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其族徐同柏有“从古堂”，可见徐氏族人共同的雅趣。徐允临曾辑校《儒林外史》。

2 《从好斋同人书翰》之内容
徐允临之所以辑此书翰，其在跋中已自言明：“先君子与海内名士往来所积邮简甚富，兵燹后箧中仅存十之一二，皆通人手笔，亡失之余，愈足宝贵。允临志学之年，即喜与人通笔札，每得师友投赠尺牍诗词，度置一椟，二十年来所得亦复不少。长夏无事，检点一过，朋侪中半归道山，且多宦游他省，欲求如曩时之晨夕谈心，风雨投牋，亦已不复可得。区区尺素，应如何珍重邪？因厘为十册，颜曰：从好斋同人手翰。装既成，爰识数语于后。光绪四年（1878）戊寅春日上海徐允临石史甫。”可见，由于徐允临与其父有同样的喜好，与朋好往来书札“亦复不少”，遂萌生编纂之意。现存之七册书翰，父子俩各占一半。

2.1诸友朋致徐渭仁书翰
致徐渭仁的有以下名士：齐彦槐、董国华、郭凤梁、张培敦、黄安涛、顾春福、俞岳、杨文荪、黄鞠、杨澥、黄锡蕃、王�枴⒂羲赡辍⒘吠㈣�、张廷济、钱绎、程庭鹭、蔡载福、平翰、叶志诜、钱泳、程文荣、黄均、乔重禧、瞿应绍、曹默、雷葆廉、陈瑑、王玉璋、韩崇、张肇辰、张澹、陆㙨、姚燮、惠兆壬、沈振名、王泰、翁大年、陈延思、毛岳生、毛庆善、赵荣、贝墉、齐学裘、张澹、蒋敦复、沈炳垣、学璜、蒋光煦、王养度、改琦、铁道人、汪懋、陈璜、张辛、严福基、左仁、蒋因培、佚名未知下款的有6人。共64人，131通（其中赵魏致张廷济一通附）。
2.2诸友朋致徐允临书翰
齐学裘、吴云、董耀、徐棨、沈铦、潘崇福、沈企曾、赵履中、郭家琛、金德鉴、蒋节、胡公寿、龚橙、金尔珍、陈彭寿、潘遵祁、顾大昌、俞樾、吴格、李鸿裔、潘承湛、刘瑞芬、王承基、杜文澜、管庭芬、沈树镛、金凤清、郁松年、蔡锡恭、程曦、莫友芝、黄铎、张铭坚、张熊、潘康保、潘介繁、张守彝、方濬益、赵璜、吴锡灏、郑官应、金嘉穗、金嘉采、杨葆光、顾克绍、曹籀、刘世玮、刘世琪、朱涛、王宗寿、褚世镛、王道、艾德堃、顾文彬、刘度、沈善经、吴书田、冯宝圻、马文熙、黄文灏、闵萃祥、袁祖志、张陆惠、佚名未知下款3人，共计66人，121通。

可见目前所存者共计130位（佚名有可能是重复）名士致徐氏父子的手翰，共计252通。其中齐学裘与徐氏父子二人俱有通信。吴学文之《从好斋同人尺牍小传》收有包含徐允临父子在内的103人小传。吴学文未撰写小传的有：张肇辰、王养度、汪懋、严福基、左仁、沈企曾、赵履中、郭家琛、胡公寿（绶）、陈彭寿、潘承湛、金凤清、蔡锡恭、程曦、张铭坚、张守彝、赵璜、吴锡灏、金嘉穗、顾克绍、朱涛、艾德堃、刘度、吴书田、冯宝圻、袁祖志26人。待考的有：徐棨（或为徐楙）、黄文灏（或为黄文瀚）、闵萃祥（或为闵钊）3人。这么多人物，多集聚上海一地，可见晚清时期上海文史学术交流风气之盛。

3 《从好斋同人书翰》之学术价值
从现存的《从好斋同人书翰》七册来看，涉及人物众多，共涉及130人（个别为重复）。诚如曹大铁所云“于此中得稽文物之流传和名士之交谊，非寻常士庶之言政事俗物者比也。”这些书翰可补学术研究之不足。试举数例如下：
3.1张廷济致徐渭仁二十一通手札
张廷济（1768—1848），字叔未，晚号眉寿老人，浙江嘉兴人。清嘉庆三年（1798）解元，后放弃科考。长于诗词书画，不仅富藏于金石器物及印章，更精于金石器物、印章书画考证与全形拓的制作。著有《清仪阁题跋》《清仪阁笔记》《清仪阁印谱》《眉寿堂集》《桂馨堂集》《清仪阁所藏古器物文》《清仪阁古印偶存》等。与张廷济来往者皆博古通今、趣味相投之文人雅客，其与徐渭仁有着深厚的友谊。
《从好斋同人书翰》中有张廷济致徐渭仁的二十一通手札，记录了张廷济与徐渭仁互赠诗集、拓片等雅事，揭示了张廷济的文人圈子与徐渭仁的珍藏之品。在时间上，张廷济致徐渭仁的来信主要集中在道光十六（1836）年至道光二十四年（1844），其中以道光十七年（1837）的往来最为频繁；在内容上，张廷济多次提及与徐渭仁双方所藏的金石碑帖、相关著述及其他友人等。这二十余通手札，展现了二人的深情厚谊，可以补充张廷济与徐渭仁的金石收藏与年谱记事的研究内容，对清代乾嘉金石学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在张廷济的这些手札中，多次提及雁足镫及其拓片。西泠拍卖2015年春拍上“吉金嘉会•西泠印社首届金石碑帖专场”有“吴昌硕、杨澥、徐渭仁、叶昌炽等十八家题汉建昭雁足镫全角拓”，为清道光间陈小鲁手拓本。其提要称：“西汉建昭三年雁足镫，乾隆间王昶（兰泉）官西安时得之，款识凡六十一字，乾嘉间学者翁方纲、武亿、赵魏、阮元、徐同柏等俱有详考。后王氏嫁女于孙星衍（渊如），此器遂归孙氏。道光十六年（1836），徐渭仁以番银二百饼易去，以此镫署其室，甚为宝爱。道光二十二年（1842）徐氏因避乱将其携至吴门，陈小鲁借观，摹拓铭文并作全角拓，毡墨之精可称神妙，并征题装卷。咸丰十年（1860），小鲁已逝，卷遂散佚，管云于冷摊上购得此卷，重付装池，并求诸师友索题。据光绪三十年（1904）费念慈题跋可知，徐渭仁殁后，此雁足镫归王壮慜，壮慜殉节，家人携归闽中，不轻示人。”《从好斋同人书翰》还收了徐同柏《汉雁足镫考证》并跋一文，对雁足镫进行了详细考证。
在张廷济的手札中，也揭露了徐渭仁参与资助扶持小刀会的史实。在张廷济道光辛丑（1841）四月三日致徐渭仁的函中，提及：“翼云述吾兄团练义勇，实在精明干固，当事大人无不咨周引重，将来官阶荣耀，公侯腹心，而现在桑梓奠安，造福亦已无量矣。”

 
3.2毛岳生致徐渭仁六通手札
毛岳生（1791—1841），字生甫，一字兰生，号钦兰，宝山人，迁居嘉定。少颖敏，长工诗文，博综经史、声韵、训诂、名物、象数、天文舆地诸学。家贫，小时候就成了孤儿，依靠祖荫继承云骑尉的职位，后来改补为文学弟子。曾十应省试未中，无奈只得佐人撰述，屡出游。嘉庆二十一年（1816）、道光五年（1825）两至福建，曾在嘉定县黄汝成读书处袖海楼著书，道光十四年（1834）为黄校定《日知录集释》。道光二十一年（1841）卒，年仅50岁。著有《休复居诗文集》十二卷。室名有元书阁、野茧庐。毛岳生熟悉元朝史学，家中收藏诸多元代古籍，对元代历史考证颇多。

 
《从好斋同人书翰》内含六通毛岳生致徐渭仁手札。在手札中，毛岳生虽然多次提及自身身体状况不佳，但仍对诸多古籍进行鉴定、校对与刊刻，如手札中提及的《剡源集》《隋美人碑》《钱氏全集》《绍兴内府兵器考》《京畿考》《金石萃编补正》《危太朴集》《五代史记》等。六通手札涉及人物多达20余位，从中可得到毛岳生与练廷璜、郁松年、李兆洛、黄冕、汪廷儒、瞿应绍、曾文翁、陈梁叔、孙星衍、方履籛、陆耀遹、萧令裕、宋冕、罗茗香、张签押、张诚斋、黄子仁、蒋门丁、陈山铎、叶蓉初和钱竹香等人交好，尤其与徐渭仁、练廷璜和郁松年三人交往密切，并为他们校对刊刻书籍。

3.3沈树镛致徐允临二十六通手札
沈树镛(1832—1873)，江苏川沙(今上海市浦东新区)人，字均初，一字韵初，号郑斋。咸丰九年(1859)中举人，官至内阁中书，在京城历时七年，南归后寓居苏州城，博学多才，精于金石碑帖文字考订，所藏书画金石碑帖有“富甲东南”之誉，著有《汉石经室金石跋尾》《郑斋金石题跋记》和《书画心赏目录》。沈树镛是清代有名的金石碑帖收藏家，所交好友如吴大澂、魏锡曾、赵之谦等人也多为收藏界人士，目前学界已有对多篇关于沈树镛致吴大澂、魏锡曾、赵之谦等人的信札考释，这些书札多涉及沈树镛所藏金石碑帖来源之事，均是研究沈树镛收藏情况的重要资料。
沈树镛于同治十二年（1873）在苏州双林巷病逝，年仅四十一岁，虽英年早逝，但其金石收藏成就颇高。从沈树镛致徐允临二十六通信札可以看到，在沈树镛的日常生活中，唯有金石碑帖可聊表慰藉，哪怕卧病在床都还在寻求未见之碑帖珍品，日常交际往来之中藏品交流更是重要话题。除此之外，沈树镛与徐允临的信札之中关于金石碑帖的交流也可以为分析二人藏品递藏源流作参考资料。

4 《从好斋同人书翰》之流传
此册辑成后，不知何故，辗转至被誉为常熟的藏书家曹大铁家中。《中国著名藏书家和藏书楼》一书载曹氏先世曾购得常熟诸旧藏书家藏书多批，并集成钱谦益以来虞山派藏书家传统，收藏藏书甚富，被誉为“常熟末代藏书家”[1]。曹弘仲在为曹大铁《梓人韵语》所作序中曰：“吾家大铁少习外国文，攻营造法式，值寇祸，学成无所用其才，试效贸易，则大赢，以其暇，涉文史，即识版目录，能别宋元钞校是非，尤精鉴法书名画，遇其善者，他人方眩惑迟疑，大铁立许巨金，满鬻者望而得之。”可见，其购书不惜重值，收得善本甚富。曾藏有南宋尤刻《文选》、元刻本《事林广记》、明刻《常熟文献志》、明末稿本《大慈寺志》等。1950年，曹大铁曾通过徐森玉割让名抄校本10种。2000年，上海博物馆副馆长汪庆正、南京图书馆沈燮元一行三人对曹大铁所藏书画、古籍进行鉴定。其藏书特色：“一是其藏书讲究版本源流，授受有绪，递藏脉络清晰；二是所藏多稀见本，甚至各大图书馆均无收藏之本；三是大部分藏书中有自题序跋于卷端书尾。”[1]曹大铁藏书印有“曹大铁图书记”“曹大铁收藏印”“菱花馆”“半野园珍藏”等。

曹大铁之旧藏，曾拟整批出让给常熟市政府，因议价不谐而未成。与此批藏札一起被征集到的还有《从好斋同人书札暂存清单》，用的是常熟博物馆文物清单纸，共12页。该清单详细著录了册数、品名（以书札下款为题）、数量（页数）及完残情况（只有部分记录）。如：“第一册 黄锡藩  1页  另有廷潢一页合裱”“第三册  王泰 3页  另旁有一页”“第七册 潘遵祁  6页 其中二页虫蛀”，其他有部分亦注明“蛀”的字样。在第十册之后有题记“以上书札共487页，由曹大铁先生交我馆暂存。”并附有两位接收人姓名。此外还有些笺条等散页30余页。可见，此批手札曾经暂存常熟博物馆，后取出。2004年嘉德春拍曾拍卖曹大铁旧藏32件，成交18件，价最高者为钱谦益撰写的《大佛顶首楞严经疏解蒙抄》，拍出269.5万元高价，创下了当时中国古籍单件拍品成交价的最高纪录。